莎拉從廚房的窗戶朝外觀望，隨之嘆了一口氣。昨夜的大雪覆蓋住了草芙蓉，深度達一英尺。對某些人來說，它是一種美景；而對莎拉來說，大雪造成了諸多不便。此時門前的臺階和水泥走道在行走時需要十分小心。
　　
　　今天是圣誕夜，可莎拉只視它為又一個凄涼而孤獨的冬日。她的家曾是一個充滿孩童喧鬧聲的地方，可是如今它卻寂靜無聲。她作為一個寡婦，已獨居多年，然而卻沒有一天不思念已去世的丈夫。現在，她成年的兒子和女兒都在遙遠的外地工作。
　　
　　莎拉這天一直在企盼女兒的電話。能聽到女兒的聲音會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，而且能使她有機會對女兒前幾天寄來的禮物—一張她頗為需要的支票表示一下感謝之意。莎拉的兒子在海軍服役，他或許今天能打個電話來。
　　
　　莎拉的腳走路已不如昔日那樣穩健，尤其是在冬季，她擔心戶外結冰后路面會很滑，容易摔倒。她試圖十分小心，并且總是在一遇到下雪結冰的天氣，就在臺階的冰面上撒些鹽，以防路滑。
　　
　　莎拉拿起一只裝了鹽的小罐向前門走去。她將大門打開一半，將鹽撒在第一個臺階上。又向小罐里抓了一把鹽，揚手想繼續撒向地面。可就在此刻，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，重重地摔倒在臺階前的走道上。
　　
　　有好一陣子，莎拉被這一意外事故驚呆了，躺在那里十分茫然。過后，她試圖爬起來，嘗試了幾次，都沒有成功，這樣的狀況使她既無法站起來，也無法爬回屋內。一種強烈的無助感令她抽泣起來。
　　
　　雖然腳上穿著長靴，莎拉此刻真希望自己的身上能穿著大衣，而不是睡衣，因為刺骨的寒風已經順著小腿肚朝里面灌進來。她有點不知所措：難道自己就這樣躺下去，直到被凍僵？最后在這個圣誕節的日子死去？
　　
　　附近沒有鄰居，今天也沒有人會來這里。一種恐懼心理使莎拉大聲呼救起來，她就這樣呼喚了不知多長時間，到后來，聲音愈來愈小，再后來，嗓子嘶啞得幾乎要叫不出聲來。逐漸地感到自己正陷入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。
　　
　　突然她感覺到，好像有一個令人討厭的小蟲爬到了臉上，莎拉力圖用手把它趕掉，但似乎不是很有效，小蟲很快地在轉移位置，于是她睜開了眼睛。
　　
　　一雙大大的褐色眼睛出現在了莎拉眼前，令她驚愕不已，睡意迅速逝去。她的腦海琢磨了一會兒：這是什么東西？原來不是什么小蟲子在爬，而是一只渾身不清潔的狗狗正用濕潤的舌頭在舔她的臉。當這只狗意識到躺在地上的這個老婦人是醒著的時候，便開始頻頻搖動尾巴。隨后，它一下子跳到了莎拉的身上，趴了下來。起先，壓在身上的狗使莎拉感到了重量，想把它趕下去，但隨后，她便感到狗的身體很溫暖，使她的胸部有了熱量。
　　
　　莎拉不知道這條狗來自哪里，她很高興此刻能有個伴在自己身邊。狗的脖子上有一個陳舊的項套，所連著的狗牌上寫著“巴尼”兩個字。
　　
　　一陣詫異的神色掠過莎拉的臉龐。她去世丈夫的名字就叫“巴尼”。真是奇怪—確實是一個很令人驚奇的巧合。
　　
　　忽然，屋子里傳來了電話鈴聲。莎拉沒有能力接這個電話，怎么辦？如果巴尼能做些什么……如果……
　　
　　“巴尼—去接電話，去接電話……”莎拉對著伏在身上的狗狗一遍又一遍地說道。可是要讓犬類這種動物去接電話不免有點荒謬，但是她感到自己的內心正滋生出一種期望。
　　
　　巴尼注視著莎拉，沒有移動身子。莎拉拍了拍它的腦袋，指了指門。此時，巴尼好像領會了莎拉的意思。它快步進入了屋子，從莎拉的視野之中消失了。不多一會兒，莎拉聽到一直在響的電話鈴瞬間就沒有了聲音。啊！打電話的人把電話掛了。莎拉悲哀地想。希望又完了。
　　
　　莎拉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不多了。她又想睡一睡。可是每當她閉上眼睛，巴尼就會舔她的臉頰，并輕輕地叫著。
　　
　　突然，巴尼跳了起來，將頭轉向外面的大道。遠處隱約傳來了汽車聲，愈來愈近。莎拉想叫喊，卻無力發出聲音。大約一分鐘后，隨著汽車的關門聲，一名警官出現在老婦人面前，她立刻被蓋上了一條厚厚的毛毯。20分鐘后，莎拉已經躺在一輛救護車里，朝醫院疾馳。第二天早晨，她剛睜開眼睛，就看見女兒正坐在床邊。莎拉詢問女兒那位警官怎么會來到她的住宅。于是，女兒告訴了母親整個事情的經過。
　　
　　原來那個電話正是女兒打來的，打算祝母親圣誕快樂。電話響了很長的時間，終于聽到電話被接通了，不過奇怪的是沒有任何說話聲，只有一種陌生的呼吸聲。女兒頓時感到情況不妙，母親可能受了重傷或是患病無法說話……女兒立刻打電話向母親居住地的警方報警，讓他們派人趕到母親家。“媽，我不知道你還養了一只狗！正是它把聽筒掀翻了！你知道，就是它的這個行為救了你！”
　　
　　一個星期后，莎拉出院了。她回到家的第一天，唯一牽掛心頭的就是狗狗巴尼，她想馬上見到巴尼。下午，警官將巴尼帶來了。被洗刷得很清潔的巴尼一看見莎拉立刻撲上前，又是搖尾巴，又是豎起后腿蹦跳。“我們沒有找到巴尼的主人，夫人，”警官說，“所以它就屬于你了。我認為，它確實就是你的圣誕禮物。”